國際農業旅游市場的歷史新機遇

2022年國際農業旅游研討會 (International Workshop on Agritourism) 在美國佛蒙特州伯靈頓市（Burlington，Vermont）成功舉辦。57個國家的500多名代表與會，35國的350多人蒞臨現場，有農場主、旅游界人士、企業家、教育家/研究者、非政府組織、政府機構。會議同步推出了150多項演講、研討會與海報展示，主題有農業旅游創業、營銷、研究成果、可持續性/多樣性/包容性問題等等，還有多條農旅產品考察線路。

與會代表（圖源： Haybina Hao）

第一屆世界農業旅游大會（World Congress on Agritourism）2018年在意大利舉行，本次是第二次聚會，由意大利歐拉克研究中心（Eurac Research）和美國佛蒙特大學推廣部（University of Vermont Extension）聯合舉辦。歐拉克是一家 30 年歷史的實體，有 600 名員工，年度預算4800 萬歐元。它位于意大利南蒂羅爾（South Tyrol）地區，早在19 世紀當地市民就到周邊山村度假，傳統延續，今天此類農場服務的比例在全球范圍內也居高。這種消費形態促進了農場與社區的經濟，傳承了文化與傳統。第一屆大會就是為了分享這些經驗，界定農業旅游的定義和標準，撰寫白皮書；而本次會議農場主占比最高，使會議更具實戰性。

 會場一角（圖源：Haybina Hao）

農業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產業，雇傭人力超過10 億，年產超過 1.3 萬億美元的食物，牧場和農田約占地球可居住面積的 50%，為眾多物種提供棲息地與食物。農業旅游衍生于農業又反哺農業。農業和農業旅游直接影響到聯合國可持續發展17個目標中的6個：體面工作和經濟增長（目標8）、可持續的城市與社區（11）、負責任的消費與生產模式（12）、水下生活（14）、陸地生活（15）、實現目標的伙伴關系（17）。

本次會議可以說是歷史節點上的里程碑。正值全球疫情推動了戶外活動的熱度，正值全球旅游業傾力復蘇，正值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疾呼全球行動之時，農業旅游憑借廣闊天地和空前的行業凝聚力，強勁崛起。恰當的歷史時機，恰當的產業形態，一個極其務實的群體全力推進，成果可期！

參會者是各國的佼佼者，成就與社會責任心令人敬佩。印度的 Pandurang Bhagvanrao Taware是馬哈拉施特拉邦（Maharashtra）政府農業旅游發展委員會委員、印度農業旅游公司（Agri Tourism India）董事總經理。該邦有聯合國世界遺產，有豐富的傳統農業，也有金融和工業中心孟買。當人們涌向城市、農業萎縮時，他認定了農業旅游是一個新方向。約20年前他組建了農業旅游發展公司 (ATDC) 和農業旅游示范中心。3年后他開始提供培訓、復制成功，16年為300多個村莊和628個農場復制了類似的模式。2017至2020的3年中，79萬游客到訪了這些村莊和農場，創造了7103個就業機會，為農戶創收5579 萬印度盧比。他還用了16年時間游說政府，并起草了農業旅游政策，經過反復討論，政府接受了他的版本并公布了2020年該邦的農業旅游政策。他被譽為“印度農業旅游概念之父”，獲得了國內國際無數獎項。

各國農旅行業和相關領域的領軍人物帶來了大量信息，包括烏干達的Maria Baryamujura，南非的Jacqui Taylor，斯里蘭卡的Rohana Mahaliyanaarachchi，厄瓜多爾的Mario Fuentes，等等。會議還提供了獎學金，協助有志向有需要的年輕人赴會。

開發農業旅游在許多國家比想像的復雜。首先農業本身具有復雜性和較大的風險性，其次政府對農業領域有較嚴格的政策法令，以致農業旅游也面臨同樣的挑戰，例如開發高檔帳篷住宿項目（Glamping），可能涉及土地使用限令；開發動物娛樂與狩獵項目，會涉及動物保護法令；開發自制食材烹飪旅游項目，需要通過與農場食品產品級別相當的檢疫。無論是什么體制，農業旅游離不開程序繁瑣和農業風險大的根本屬性，是一個需要政府和社會支持的系統工程。

農場考察（圖源：Green Mountain Girls Farm in Northfield, VT）

研討會上有大量信息可供學習借鑒，此處重點提示以下幾點。

一、加強行業與地域合作以擴大市場和利潤空間

蛋糕做不大或許是受地域的限制。本次一個跨美國加拿大4州省的“國際美食之旅” 倍受關注。它圍繞尚普蘭湖（Lake Champlain）走訪沿途農場和景點，跨佛蒙特州、魁北克省、安大略省和紐約州，經過許多鄉間餐館、面包奶酪生產商、農產品市場、農場、啤酒廠、釀酒廠，游客能體驗最鮮美的食品和地道的農場活動。2016 年魁北克的農場主David Gillespie提出了此思路，幾個州省積極參與。David一直協調著此項目，4州省的代表本次再次聚會，研究統一的品牌戰略，預計明年正式推出。網站一旦啟動，將吸引新游客新流量，賦能當地經濟。這一聯合行動大大提升了地區吸引力，擴大了經營空間，David有戰略眼光，4州省有合作的胸懷。

加拿大峽谷農家宴（圖源：Destination Canada）

二、政府與業界的有效合作尤其重要

本次會議主席麗莎·蔡斯 (Lisa Chase) 是佛蒙特州旅游研究中心主任、佛蒙特大學教授、康奈爾大學博士。她與幾國的同事曾做過一個研究：對 3個農業旅游相對發達國家的政府支持度和政策進行比較。結果發現：意大利在國家與地區層面均有最有力的政府支持；美國落后很多，沒有支持農業旅游的聯邦政策，州與地方各自的政策參差不齊，也有的通過了自己的農業旅游法規；南非相對更為落后。

了解業界是政府提供有效支持的首要步驟。2019 年 11 月至 2020 年 2 月，美國農業部與幾所大學合作（由麗莎·蔡斯Lisa Chase博士具體主導），作了一次對農場、牧場和葡萄園農業旅游的全國性調查 (Survey of Agritourism including On-Farm Direct Sales in the United States)，以了解企業提供什么產品，經濟可行性怎樣，如何對其提供支持。項目收到50個州的1800多份答卷，相當可觀。數據顯示: 美國前5類農旅產品是農場產品直銷、教育、娛樂與組織活動、戶外娛樂以及農場住宿; 未來五年內，70%左右的企業計劃擴大服務，55%將為農業旅游投資，36%將增加雇員; 同時80%-90%的企業表示，面臨的主要挑戰是時間管理、人力、責任與保險、營銷。這次調查為政府和研究者提供了較為清晰的美國農業旅游現狀，為下一步工作奠定了基礎。

在聯邦政策不力時，州政策就更為重要。佛蒙特州長Phil Scott大力支持本次研討會，并宣布今年8月為“農業旅游月”。他說農業是佛蒙特州文化和品牌的一部分，也是州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必須通過戰略投資以支持農業旅游這樣的新機會。本次出席會議的還有州旅游和營銷部專員Heather Pelham，參議員Patrick Leahy和參議員Bernie Sanders的代表。州農業部長Anson Tebbetts很接地氣。他業余時間打理自己的農場，養羊養奶牛，生產楓葉糖漿，銷售牛奶羊肉，出租土地用于種植有機農作物。他說喜歡農場，因為可以為市場輸送高質量的農產品，還可以近距離與動物和土地和睦相處。他說十分理解農場主面臨的挑戰，要求自己以同理心和常識來處理工作，來支持農業旅游。“實現目標的伙伴關系”正是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的第17個，政府與業界的合作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意義重大。

參觀農場 (攝影師：Bear Cieri  圖源：Hello Burlington）

三、賦予理論研究工作以實用性

來自各國的研究者分享了豐碩的研究成果，一批激情務實的年輕研究者給人印象深刻。南非女博士生Christelle Van Zyl的論文內容腳踏實地，立足于為農場主提供的有效的農旅產品建議。她說南非潛力巨大但是農場主急需幫助，她希望能為他們提供實用指南，使其經營多樣化。她是獨生女，在農場長大，是家族幾代中唯一的大學生、唯一的博士生。頂著世俗偏見，她駕車跑遍了西開普省所有的農場，逐一說服農場主，最終搜集了30多家信息。本著解決問題的務實態度，重視引領性的實用研究課題，是新生代研究者最可喜的素質。

研討會結束了。伯靈頓市天高云淡，承辦會議的希爾頓尚普蘭湖酒店 (Hilton Burlington Lake Champlain) 靠近湖邊，日出日落景觀變化無常，十分迷人。尚普蘭湖面積490平方英里，湖上的游船悠悠徐徐地浮動著，海鳥凌空翱翔時而劃過水面，湖里盛產鮮美的鱸魚、鱒魚、鯰魚，為客人們接風洗塵。美景美食，在伯靈頓在尚普蘭湖，一切都有了。

尚普蘭湖（圖源： Haybina Hao）